时间:2018-08-12 20:34
辟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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辟海
梦贞
1981年,连云港市各企业按计划统一安排待业青年,以考试成绩择优录取,开天辟地。
时云天下有三饭碗可托终身,即铁饭碗铁路、银饭碗银行、金饭碗邮局。为图日后无忧,竞争激烈。
张榜之日,人山人海,观邮局红贴,以春独占熬头,欣喜若狂。
然好景不长,以春因眼疾被删。天堂梦碎,泪如涌泉,回首往事,浮想联翩……
以春4岁,右眼被小叔误伤失明,落下残疾,因此貌丑相呆,但这并非以春至痛。老家窗前有两棵石榴树,每当开花季节,以春便盼秋来,然而榴随秋落,以春却不知榴涩。
童愿难遂,被当家奶奶视如累赘,童心至痛,莫过如此……
被大自己几个月的表哥欺负,以春满腹委屈,告诉小叔,没想唤来小叔一揍;再向爷爷申述,无奈又遭爷爷暴打。
受尽凌辱却无处喊冤,少心至痛,莫过如此……
一次算术考试,班上无人满分。班主任好奇,问算术老师:“以春也未得满分?”以春欣慰难表。为报老师高看之恩,以春自然百倍努力,视师如亲。
中学俄语课堂,丘林责令以春起立:“你为何上课骂人?”
以春莫名其妙:“我没骂人啊。”
“哪是谁骂的?”丘林再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以春如实回答。
“你眼瞎耳朵也聋吗?”丘林骂道。
以春难以承受此辱,当场与之对骂,遭到停课检查处分,以春不服,最后被迫转学。
被自己尊重的老师辱骂,学子至痛,莫过如此……
以春不明白:为什么自己简单的童愿都难以实现;
以春不明白:为什么自己要生在这样无道的大家庭;
以春不明白:为什么自己尊重的老师都会辱骂自己;
以春不明白:为什么自己的努力得不到公正的回报。
……
哀莫大于心死,绝望中的以春决定用暴力结实自己生命的历程,于是偷偷将斧头放入包中。父亲见以春要出门,便问:“以春,你打算怎么办?”以春坚定回答:“我要去杀人!”
那几天以春的父亲也茶饭不思,万分痛苦,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儿子。当他听了以春的决定之后,两眼放光,如释重负,好象一下子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。于是他老人家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:“好!我和你一起杀。”
以春被父亲的这句话给震住了,他忽然明白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……
“好!我和你一起杀”。正是因为父亲的这句话,在当年连云港市中级人民法院出的布告上,才少了一个“故意杀人犯以春”的名单;
“好!我和你一起杀”。也正是因为父亲的这句话,在今天老子《道德经》的讲坛上,才多了一个叫梦贞的讲师。
那天以春带着斧头出了家门,但他并没有去杀人,而是到了连云港海边,他将斧头奋力扔进大海,就在斧头入海的一刹那,巨大是海浪忽然拥抱了他,又迅速而去。
以春仿佛一下子溶入大海,继而顿感眼前海阔天空。于是以春对海天发誓:“这辈子——以春要么不做男人,要做就要做——让天下人都敬重的男人。”
那年,梦贞19岁。